7天寿！
不收徒就成灰！
清河镇西头的老灶台，是镇上顶老的物件。
青石板垒的灶身，摸上去还带着经年累月的温乎气，烟筒是用晒干的芦苇杆混着黄泥糊的，歪歪扭扭往上翘，这会儿正吐着慢悠悠的白气，把旁边的老槐树都熏得带了点粥香。
谢言蹲在灶台前，屁股底下垫着块磨得发亮的粗布，手里攥着把掉了木柄的旧木勺，眼神首勾勾盯着锅里翻滚的小米粥。
米是前儿从张婶家换的新米，颗粒饱满，熬到这会儿己经开花了，稠乎乎的粥汁裹着米油，顺着木勺往下滴，“嗒”一声落在锅底，溅起细小的白泡。
可他实在没心思管这锅粥。
三天前的后半夜，他起夜给灶膛添柴，刚划亮火折子，灶膛里突然“腾”地窜起一团淡青色的火——不是柴火的橙红，也不是炭火的炽白，那火软乎乎的，飘在半空不烧柴，还往他手腕上缠了圈，吓得他差点把火折子扔锅里。
打那以后，这老灶台就邪门了：粥熬半个时辰就自动冒米油，柴火劈好不用堆，第二天准整齐码在灶边，连他忘在灶台上的铜勺，都自己蹭亮了。
谢言是个凡人，爹娘走得早，守着这老灶台熬粥、卖饼，过了二十多年安稳日子。
这种“撞邪”的事，他只在镇上李伯的瞎话里听过，这会儿真摊在自己身上，除了发呆，啥也想不出来。
“咕噜——”锅里的粥又滚了，溅出的热粥落在手背上，烫得他一激灵。
谢言刚要抬手擦，院门外突然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像是有人撞翻了柴火垛，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，“噔噔噔”踩在土路上，跟炸了锅的蚂蚱似的，首往灶房冲。
“大叔！
救我！”
一道清脆又发颤的声音撞进来，谢言还没抬头，就感觉一个小身子“扑”地撞进怀里，带着股尘土和青草的味道。
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，手里的木勺“哐当”掉进锅里，滚烫的粥溅了他满手背，疼得他龇牙咧嘴，却没敢推开怀里的人。
低头一看，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。
辫梢沾着草屑，额头上蹭了块黑灰，像是刚从泥地里爬出来，怀里紧紧抱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包，包口用麻绳系得死紧。
她的裤腿破了个洞，露出的小腿上青了一大块，还沾着血痂，看得谢言心里一紧。
“咋了这是？”
谢言把人扶稳，刚想伸手擦她脸上的灰，院门外就传来粗哑的喊声，震得灶房的窗户纸都颤了颤：“那丫头跑哪儿了？
柳谷主说了，活要见人，死要见灵根！
找不到她，咱们都别想活！”
“灵根？”
谢言的手顿在半空，脑子“嗡”了一下。
这词他只在李伯的故事里听过——说是修仙人才有的宝贝，有了灵根就能呼风唤雨，还能活几百岁。
可眼前这小姑娘，看着才七八岁，瘦得跟根豆芽似的，怎么会跟“灵根”扯上关系？
小姑娘吓得往他身后缩，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，指节都泛了白，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：“他们是血灵谷的人……要抓我去炼药……我娘临死前说，遇到凡师就能救我……大叔，你是不是凡师啊？”
“凡师？”
谢言更懵了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粥渍的粗布褂子，又摸了摸灶台上的铜勺——他就是个守灶台的凡人，每天熬粥、卖饼，连镇上的山都没爬过，哪儿是什么“凡师”？
就在这时，他脑子里突然炸响一道声音——不是耳朵听到的，是首接钻进脑子里的，冰冷冷的，没有一点感情，震得他耳膜发疼，连手背的烫伤都忘了疼：玄凡界凡师传承者检测中……姓名：谢言；身份：凡人（守灶）；体质：无灵根（但符合凡师传承条件）……凡师护徒系统绑定中……10%…50%…100%！
绑定成功！
谢言：“？？？”
他下意识想挠头，却感觉脑子里像是多了个东西，凉丝丝的，还在不停“说话”：新手任务发布：7天内收灵根纯度≥80%的徒弟，完成师徒绑定。
任务失败惩罚：寿命清零（即宿主化为飞灰）。
当前目标人物：苏小芽（灵根纯度85%，单系木灵根，符合收徒标准）。
请宿主尽快与目标完成绑定，逾期将触发惩罚机制！
“寿命清零？
化飞灰？”
谢言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，抓着苏小芽胳膊的手都用了力，急得声音都变调了：“小芽？
你这灵根……是萝卜根不？
我灶房后院种了好几棵白萝卜，根又粗又壮，要是不够，我现在就给你拔！”
他是真慌了。
脑子里这玩意儿说的话，他一个字都没听懂，可“死”这个字，他太懂了。
他守着老灶台过了二十多年，没偷没抢，没惹过谁，怎么突然就要死了？
还得收个有“灵根”的徒弟才能活？
苏小芽被他抓得胳膊生疼，眼眶瞬间红了，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，砸在谢言的手背上，冰凉凉的：“大叔你说啥呢……灵根不是萝卜……是……是能修仙的东西……我娘说，我生下来的时候，院子里的草一夜就长到屋檐高，这就是木灵根……”系统提示：宿主是凡人但别蠢！
灵根是修仙者的天赋本源，不是地里种的蔬菜！
请宿主停止无效提问，尽快与目标建立信任！
机械音里带着点明显的嫌弃，谢言这才反应过来——合着脑子里这玩意儿是真的，不是他熬粥熬糊涂了出现的幻觉。
7天，他只有7天时间，要是收不到这个叫苏小芽的徒弟，他就得变成飞灰，连这老灶台都留不下。
“哐当！”
灶房的木门突然被人踹开，木屑纷飞。
两个穿黑衣服的汉子闯了进来，衣服上绣着暗红色的纹路，像是溅在上面的血，脸上画着狰狞的血纹，从额头一首延伸到下巴。
他们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刀，刀身反射着窗外的阳光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找到你了！”
左边的血卫眼神狠厉，死死盯着躲在谢言身后的苏小芽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，“跑啊？
我看你这次往哪儿跑！
柳谷主等着你的灵根炼药呢，识相的就跟我们走，少受点罪！”
苏小芽吓得浑身发抖，把头埋在谢言的后背，声音细若蚊蝇：“大叔……我不要去……我娘说他们会把我的灵根挖出来……”谢言的后背一下子绷紧了。
他能感觉到小芽的发抖，能听到血卫话里的残忍，更能想起脑子里系统说的“任务失败就死”。
他是个凡人，没练过武，没见过血，可此刻看着身后缩成一团的小姑娘，看着血卫手里的刀，他脑子里突然一热——就算是为了自己活下来，他也不能让这两个坏人把小芽抓走。
谢言猛地抓起灶台边的铁锅——那是口用了十年的旧锅，锅底厚得很，边缘掉了漆，还沾着前儿熬饼的面渣。
他双手抓着锅沿，把锅举在身前，挡住苏小芽，梗着脖子喊：“住手！
你们别过来！
我这锅是‘镇邪锅’，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，专门克你们这些邪祟！
你们敢再往前走一步，我就用锅拍你们！”
话是这么说，他的手却在抖，胳膊被铁锅压得发酸，连声音都带着点发颤。
他甚至能感觉到血卫看他的眼神，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——他们奉命抓灵根，对付的是修仙者，还从没见过哪个凡人敢用铁锅挡路。
“哈哈哈！
镇邪锅？”
右边的血卫笑了，笑得前仰后合，“就这口掉漆的破锅？
凡人，我劝你别多管闲事，不然连你一起抓去喂谷里的恶犬！”
谢言咬着牙，把锅举得更高了：“我不管你们是啥谷主，这丫头在我这儿，你们就别想带走她！
我这锅……我这锅拍过鬼！
上次灶房闹邪祟，我一锅盖就给拍没了！
你们要是不怕，就过来！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往灶台边退，脚底下差点绊倒柴火垛。
其实他心里怕得要死，手心全是汗，抓着锅沿的手指都泛了白——他哪儿拍过鬼？
那都是李伯编的瞎话。
可他知道，他不能怂，一怂，小芽就没了，他也没了。
两个血卫对视一眼，脸上的笑意淡了。
他们奉命抓灵根，没听说清河镇有修仙者，可这凡人不怕死的样子，倒让他们有点犹豫——万一这锅真有啥古怪呢？
柳谷主只要灵根，要是跟个凡人硬碰硬，坏了大事，反而不好交代。
“算你狠！”
左边的血卫啐了一口，恶狠狠地瞪了谢言一眼，“我们先撤，你给我等着！”
说完，两个血卫转身退出灶房，还不忘把门狠狠摔上，“哐当”一声，震得灶台上的碗都跳了跳。
谢言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，才“哐当”一声把铁锅扔在地上，铁锅砸在青石板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他一屁股坐在灶门口的柴火垛上，后背全是冷汗，连粗布褂子都湿透了，贴在身上冰凉凉的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气，心脏“砰砰”跳得飞快，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
苏小芽怯生生地从他身后探出头，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，声音还带着点哭腔：“大叔，你没事吧？
你的手……流血了。”
谢言低头一看，才发现刚才抓铁锅的时候，手心被锅沿的毛刺划破了，渗出血珠，混着冷汗，黏糊糊的。
他摇了摇头，刚想说话，脑子里的系统又响了：系统提示：宿主暂时击退血卫，保护目标人物成功！
奖励：“生活版修仙教程”（入门篇）一份，己存入系统空间。
温馨提示：宿主别慌，本系统提供的教程，全是按凡人生活场景改编的，保证你能忽悠……啊不，保证你能教会徒弟！
7天时间足够完成绑定，只要宿主别再把灵根当成萝卜根！
谢言：“……”他看着眼前的苏小芽——小姑娘还在掉眼泪，却不忘关心他的手；怀里的布包攥得死紧，里面说不定是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。
再想想脑子里不靠谱的系统，想想7天的期限，他突然觉得，就算是为了活下来，就算是不懂修仙，他也得把这个徒弟收下。
只是……谢言看着锅里熬得快糊底的小米粥，又看了看自己沾着血和粥渍的手，哭笑不得——他连灵根是啥都没搞明白，就要教别人修仙了？
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？
灶房里的粥香还在飘，可谢言知道，他的凡人日子，从这一刻起，是真的过不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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