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，钻进苏晚意的鼻腔。
她费力地睁开眼，视线模糊里，陆时砚的白大褂在晃动，衣角沾着的暗红，是她的血。
“时砚……”她想抬手抓住那片白，却发现西肢都被固定在手术台上，金属镣铐磨得手腕生疼。
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，像是有把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——她知道，那个三个月大的孩子，正在离她而去。
“晚了，晚意。”
陆时砚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，听不出情绪，只有手术刀划开皮肤的轻响，“他说你肚子里的孽种会毁了陆氏，我不能冒这个险。”
“他？”
苏晚意的喉咙里涌上腥甜，视线终于聚焦——手术台侧面的阴影里，林薇薇穿着粉色护士服，正用手帕捂嘴偷笑，眼里的得意像淬了毒的针，“是她，对不对？”
林薇薇被戳破心思，索性走近几步，假惺惺地替她擦嘴角的血沫：“姐姐别怪时砚，他也是为了陆氏。
你看你，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就算了，还总惹时砚生气……闭嘴！”
苏晚意猛地挣扎，镣铐在金属台上撞出刺耳的响，“陆时砚，你忘了是谁帮你拿到苏氏的地？
是谁在你爸病危时，跪着求我爸借钱给你周转？
现在你为了这个女人……够了！”
陆时砚厉声打断，手术刀在她腹部停住，“苏晚意，事到如今，说这些还有什么用？”
他低头，口罩边缘露出的眼睛里，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，“医生说，这个孩子有缺陷，留着也是祸害。”
“缺陷？”
苏晚意笑了，血沫从嘴角溢出，“是你和林薇薇觉得他碍眼了吧！”
她看着林薇薇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，看着陆时砚转身时林薇薇悄悄塞给他的纸条，突然明白了——这场“手术”，从一开始就是场谋杀。
她想起三个月前，林薇薇“意外”摔下楼梯，却在医院查出怀孕；想起陆氏突然爆出的资金链断裂，偏巧林薇薇的父亲愿意注资；想起昨晚陆时砚给她喝的那杯牛奶，喝完就浑身发软……“陆时砚，”苏晚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带着淬了冰的恨，“我苏晚意就算化作厉鬼，也绝不会放过你。”
腹部的剧痛骤然加剧，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，她看见林薇薇凑到陆时砚耳边，笑着说：“时砚，她好像听懂了呢。”
而陆时砚，没有推开她。
……“啊！”
苏晚意猛地坐起身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阳光透过落地窗涌进来，落在梳妆台上——那里摆着洁白的婚纱，头纱上的碎钻闪得她眼睛疼。
她抬手摸向腹部，平坦光滑，没有伤口，只有隐隐的坠痛，像是记忆里那场手术的余韵。
手机屏幕亮着，日期清晰地显示：6月18日，她和陆时砚的婚礼当天。
“我回来了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指尖冰凉。
不是死后的幻觉，是重生，回到了悲剧开始的这一天。
门被敲响，陆时砚的助理在外喊话：“苏小姐，陆总在楼下等您了，吉时快到了。”
苏晚意深吸一口气，掀开被子下床。
婚纱被她随手扔在沙发上，她打开衣柜，翻出那件陆时砚最讨厌的黑色皮衣——他说“太野，不像陆家少奶奶该穿的样子”。
镜子里的女孩，眼神不再是前世的温顺。
那双杏眼此刻燃着野火，嘴角勾着冷笑。
她拿起手机，翻出通讯录里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——沈知衍，前世陆时砚的死对头，被他设计断了腿，却在她被囚禁时，偷偷给她塞过止痛药的男人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，她听见那边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。
“沈先生，”苏晚意的声音平静无波，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，“今天陆氏的海外账户会有一笔匿名转账，收款人是瑞士的空壳公司，用途写着‘慈善捐款’，实际是陆时砚在转移资产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，传来沈知衍沙哑的笑：“苏小姐倒是比我想象中……坦诚。”
“我需要你帮我杀了陆时砚。”
她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陆时砚的车队，“作为交换，我帮你夺回沈氏，包括陆时砚当年吞掉的那块地。”
“杀他？”
沈知衍的声音里带着玩味，“苏小姐不怕脏了手？”
“我己经脏过一次了。”
苏晚意看着自己的手，仿佛还能摸到手术台上的血，“沈先生，合作吗？”
楼下传来汽车鸣笛，陆时砚的车队在催。
苏晚意挂了电话，抓起皮衣外套，最后看了一眼那件象征牢笼的婚纱，转身走向门口。
前世，她穿着洁白婚纱，以为走向的是幸福，却一头撞进了地狱。
今生，她要踏着血色红毯，把那些欠了她的，连本带利讨回来。
打开房门的瞬间，阳光刺得她眯起眼。
陆时砚的助理愣在走廊，看着一身黑的苏晚意，结巴道：“苏小姐，您……您不穿婚纱吗？”
苏晚意扯了扯皮衣拉链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告诉陆时砚，婚不结了。
他的新娘，另请高明。”
她越过助理，径首走向电梯，按下负一楼的按钮。
电梯镜面映出她决绝的脸，手机震动，是沈知衍发来的短信：“负一楼停车场，黑色宾利。
沈某，恭候多时。”
电梯门缓缓合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。
苏晚意靠在轿厢壁上，闭上眼。
陆时砚，林薇薇，你们准备好了吗？
这场复仇的游戏，现在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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