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霄宝殿的金柱在震颤。
林渊拄着半截凌霄剑，玄色帝袍被鲜血浸透，原本威压三界的金色眼瞳里，此刻只剩刺骨的寒意——站在他面前的，是他亲手提拔、赐下鸿蒙玉符的师弟，玄天君。
而玄天君身后，域外噬灵族的首领正用黏腻的触手卷着破碎的帝冕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。
“师兄，你太碍眼了。”
玄天君的声音温和如旧，手里却握着那枚林渊赠予的鸿蒙玉符，符光正灼烧着林渊的灵脉，“三界该换个主人，地球的灵脉……也该归我了。”
林渊猛地咳出血，胸腔里的天帝本源在崩裂。
他看着昔日亲信与邪魔为伍，看着殿外仙兵的尸体堆积如山，突然笑了——笑得苍凉，带着孤高天帝最后的骄傲。
“想拿我的东西，你配吗？”
话音落，林渊燃尽了最后一丝本源。
璀璨的金色光团从他眉心炸开，硬生生撕开玄天君布下的禁制，裹挟着一缕残魂，穿透凌霄宝殿的穹顶，坠入了空间裂缝。
意识消散前，他只记得噬灵族首领的嘶吼，和玄天君那道阴鸷的目光。
……“唔。”
额头传来尖锐的痛感，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，刺得林渊猛地睁开眼。
没有凌霄宝殿的金砖玉柱，没有仙雾缭绕，只有刷着白漆的天花板，挂着滴滴答答的输液瓶。
廉价的蓝白条纹床单蹭着胳膊，触感粗糙得让他皱眉——这不是他的帝寝，更不是仙界的任何一处地方。
“小辰，你终于醒了！”
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，带着哭腔。
林渊转头，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的女人，眼眶红肿，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化验单，指节泛白。
女人的脸很陌生，可当她伸手想碰他额头，又怕碰疼他时，林渊的识海突然传来一阵刺痛。
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——这具身体叫林辰，十九岁，江城大学大一学生。
家境贫寒，父亲早逝，母亲李桂兰得了尿毒症，每周三次透析，己经欠了十几万外债。
昨天下午，学校里的富二代赵磊带着两个跟班堵他要“保护费”，原主不肯给，被推搡着撞在教学楼的台阶上，额头磕破了口子。
加上连日来担心母亲的医药费，回去后就晕了过去，再醒来……芯子己经换成了凌霄天帝林渊。
“妈……”林渊下意识地开口，声音干涩沙哑，完全是少年人的音色，而不是他曾经洪亮的帝音。
李桂兰愣了一下，随即哭得更凶，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：“醒了就好，醒了就好……医药费妈再想办法，你别担心，啊？”
林渊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，看着她衬衫袖口磨破的边，再低头看向自己这具瘦弱的、连搬个水桶都费劲的身体，心里竟泛起一种陌生的情绪——不是天帝对蝼蚁的漠视，而是一种沉甸甸的、名为“羁绊”的感觉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识海深处，突然亮起一点微光。
那是他燃尽本源后剩下的天帝本源！
此刻正缩成一枚小小的金色光团，在识海里缓缓旋转。
随着光团转动，林渊突然能“看”到——他能看清输液管里药液的成分，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微量的杂质；他能看透李桂兰手里那张化验单上的每一个数据，更能“看”到她肾脏里淤积的、现代仪器查不出的淡黑色毒素；窗外楼下花坛里的野草，在他眼里清晰地浮现出脉络，甚至标注着“青纹草，性温，可淬体，解微毒”的信息。
本源解析。
灵气化育。
尘封的记忆碎片开始松动——炼丹的火候掌控，炼器的材料辨识，甚至基础淬体术的法门，像潮水般慢慢涌进脑海。
林渊，不，现在是林辰了。
他看着眼前憔悴的母亲，感受着识海里那枚象征着凌霄天帝过往的金色光团，缓缓握紧了拳头。
前世，他是统御三界却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，因信任错人，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。
今生，他成了凡间一个有母亲要守护、有困境要面对的普通少年。
没有仙兵仙将，没有滔天权势，只有一具病弱的身体，和一个濒临破碎的家。
但那又如何？
他是林渊，是曾经的凌霄天帝。
就算坠落到凡尘，就算从头再来，他也能凭着这缕残魂，这份本源，走出一条属于“林辰”的路——护他想护，清他该清。
额头的痛感还在，可林辰的眼神变了。
那双原本怯懦的眼睛里，此刻映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，还有一丝属于天帝的、不容侵犯的锋芒。
他看着李桂兰，声音虽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：“妈，医药费不用你想办法。
你的病，我也能治。”
李桂兰愣了愣，以为他刚醒糊涂了，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：“傻孩子，说什么胡话呢……”林辰没再解释，只是转头看向窗外。
江城的高楼林立，车水马龙，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落在他的手背上，温暖而真实。
凌霄己烬，凡尘己醒。
他的重修之路，从这间小小的病房，从守护眼前这个女人开始，正式启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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