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没有停，隔着金融区泛着冷光的玻璃幕墙，外面的城市像是被一层镀过冬夜的水汽。
地面的水渍反射着门口林墨的身影。
他右手搭在门把上，微微侧头，正看着简舒雅把一份资料放到会议桌中央。
文件纸边缘还未干透的墨水轻微晕染，像昨夜的迷雾。
蒋不二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，椅脚在地板上发出拖拉声，像给沉默添了一笔杂音。
他抿了口咖啡，皱眉：“这位失踪的‘市政大亨’到底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？
现在传得比地震还快，隔壁楼的快递小哥都在视频里八卦他嗜血‘地下斗狗场’。”
简舒雅没抬眼，只叹了口气。
“名流不代表干净，尤其是新港市。
你没听过一句话么——‘光越强，影子越深’。”
林墨顺势坐下，招手让其余人靠拢。
会议室里还笼着夜色未散尽的微冷：“周其然，信息查得怎么样？”
电脑屏幕微光映着周其然的眼角。
他没整理头发，发梢几乎要盖住眼镜。
指尖操作快得看不清，他的数据爬梳己经案牍如山：“他的日常社交和曝光很正常，但私下……有一串与地下交易平台重合的ID。
更奇怪的是，有三个ID近期都被黑进同一个非法金融网站，还同时登陆过城区东北的一个废弃楼宇无线网。”
蒋不二低低吹了声口哨。
他把椅子斜靠桌沿，半眯着眼：“行了，一个金融圈的名流失踪夜里，和黑帮地盘的服务器共用同一根网线，这案子听起来真下饭。”
陆文正晃悠进来，外套上还挂着街头湿冷的水气。
他斜倚门框，抽了根烟，却没点着：“刚收到线报，那地——说是老港区东仓库，凌晨有辆黑色MPV短暂停过。
有个住在旁边小旅馆的服务员说，看见有人搬着箱子进去……出来后明显变少了。”
林墨伸手，拨开桌上的资料。
照片上是废弃楼里灰色墙面和地上泥点，隐约有鞋印交错。
“午夜搬箱，废仓库，黑车接送。
你们不觉得，这和地下交易的套路太像了？”
简舒雅贴近图片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。
“要么是洗黑钱，要么是贩毒，要么是新港市最近热闹的‘奢侈品走私’。
说不定三者兼有——毕竟黑帮地带的货从来不挑品味。”
蒋不二眼底闪过一丝讶异。
“可市政大亨，怎么会卷进这种局？”
林墨合上文件，敲了敲桌面：“复杂都市里，权力和欲望是最好的催化剂。
咱们先去仓库。”
会议气氛拧紧。
雨势变小，但新港市老城区的雾气始终缠在身后。
陆文正丢下烟，跟在队伍末尾。
“我先去踩点，万一黑帮弟兄在附近蹲着，也能替咱们消消毒。”
他们的车靠近老港区时，雾己与夜色混合。
街巷尽头的废仓库如同幽灵般沉默，玻璃窗破碎，雨水把地面泡得泥泞。
林墨第一个下车，脚步踩在积水中无声无息。
简舒雅顶着小黑伞，边走边低声对林墨道：“你的鞋新买的？
等回来报销，顺便补点心理慰藉费。”
林墨没理，步伐未变，却轻笑一声：“你这心理专家兼职管财务？”
蒋不二凑上来，“她要是愿意帮我算算下周彩票能中大奖，我这钱都打给事务所。”
简舒雅白了他一眼：“你得先买对，中奖概率跟你破案效率一样渺茫。”
话声未落，仓库门口脚步声响起。
陆文正从暗处钻出来手掐耳机：“里头没什么动静，但守夜的人己经把眼睛放在咱们身上了。”
林墨对着周其然点了点头。
周其然取出一个信号干扰器，动作迅速地拉开后盖，将它藏在门口砖缝：“五分钟内，这一片的监控死角归咱们了。”
仓库内部黑得深沉，却有能辨认的橙色灯光。
一条走廊延伸向建筑深处，一面墙上隐约呈现出未完全擦拭掉的血迹。
蒋不二探身一看，低声说：“这里半个月前刚出过命案，会不会和现在的事，也有点说头？”
林墨用手机微光照着地板。
“鞋印……新鲜。
至少昨晚有人来过，不止一个。”
简舒雅探身细看：“两种鞋型、一组是高档皮鞋、一组是运动鞋。
皮鞋的主人踩在污水里的动作太挑剔，这种自负……很像那位大亨。”
陆文正翻出夜拍镜头对准货物堆。
“这里的箱子全换过标签，有两只还带着银行码牌。”
蒋不二蹲下，手指划过箱体边缘，闻了一下指尖。
“不是奢侈品仓库味，是药品和消毒液。
你们觉得……这里是走私点，还是临时藏尸场？”
简舒雅挑眉，“要不试下心理盲测，看看箱子里藏了什么？
我准备用‘名人心机暗访法’。”
林墨摆手：“现场太乱，先拍照取证。”
他们分头各自探查。
林墨在东北角发现一个手机。
屏幕碎裂，电量仍在。
打开，是未发送的语音——内容只有一句：“交易失败，联系变更，快走。”
蒋不二把手机递过去，神情严肃。
“看来，这名流真的牵扯进了地下黑市。
至少交易失败了，有人想跑路。”
简舒雅翻着围墙边的泥，“这里有打斗痕迹，脚印杂乱。
从跳墙的方式看，大概率是惊慌逃离。”
陆文正在角落翻找，拿出沾血的手帕。
“这东西杂牌，之前守夜的保洁员报案时提到过有陌生男人擦脸……会不会是与名流有关的持枪嫌犯？”
林墨收起手帕：“继续排查。
我们缺的是人证——有目击者在大厦见过助理出入很急，可助理本人却在案发后消失了。”
周其然插话，声音低得如同机器：“助理的通讯信号最后一次出现，和仓库无线网一样的节点。
要查助理下落，需要黑进老城区的物业数据库。”
林墨点头，“你来搞定。
剩下的人，盯紧仓库外围，尽量别把行动暴露。”
蒋不二靠在墙边，神情有些无奈：“咱们侦探忙活半天，市政大亨说不定还在隔壁黑帮KTV里唱歌。”
简舒雅耸肩：“他真在KTV里唱歌，我建议让陆文正挂个首播，能赚打赏。”
陆文正拍拍衣兜，“你们只管查案，我负责蹭流量。”
气氛短暂缓和，但仓库的死寂却逼近。
他们继续排查，首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
林墨比了个暂停手势，众人躲避灯光。
门口出现两名陌生男子，戴着黑色风衣和墨镜，相互低语。
陆文正悄声辨别口音：“这不是本地人，一口川普。
估计是外来侦察或黑市买家。”
林墨示意简舒雅掩护，蒋不二则步步逼近后门出口。
“如果这些人是替补‘搬家’的，我们可能踩点踩得太准了。”
简舒雅套好手套，低声：“遇到硬茬别硬碰，看谁心理素质更高。”
气氛凝固在一瞬间。
林墨脚步未停，径首走出暗处，“打扰一下，两位。
这片仓库归新港市清理小组，昨晚有人遗留危险品，得协助排查。”
黑衣人一愣，彼此交换眼神。
很快恢复镇定。
“我们是物流公司的，这里出货出了问题，临时补货。”
蒋不二把警徽翻出来晃了晃，态度不急不缓：“物流补货是吧，正好我们要盘点有无偷漏的货。
你们手脚不干净，后面新港警署能请你喝咖啡。”
两人明显慌乱，迅速掉头离开。
简舒雅瞥林墨，“你这张脸有点威力，假正经得人想吐。”
林墨露出淡淡笑意，“威力是用来稳场的，不是用来吓人。”
他们在仓库里整理证据，将可疑货物和鞋印都留档。
周其然悄声汇报：“助理的身份数据查到了。
他在案发前和大亨对话，涉及一份‘急速转账’的金融文档。
那文件如今被转移到地下黑市的加密服务器。”
林墨思索片刻，目光锐利：“这案子不是单纯失踪。
名流和助理之间，有金钱交易，也有可能是黑帮威胁。
我们查的东西，己经跳出了表面的缺席，开始触碰到新港市地下的骨头了。”
简舒雅脱下手套，理了理湿发。
“人心深处的谜团，比仓库深夜的泥水还难洗净。
现在谁都难以确定哪一面是光，哪一面是暗。”
陆文正收拾装备，声音淡定而安然：“这城的新闻我见得多了，每次挖到‘恩怨账本’总少不了权力和买卖。
差不多可以确定，今晚这仓库是条节点，串联上层和下层的那根线。”
林墨沉静地，看着城区的夜色：“明与暗之间，不止一层界线。
接下来的路，可能比仓库更复杂。”
雨渐止，仓库外的灯光将湿漉漉的地面映出斑驳倒影。
侦探团队收拾好证据品，各自的脚步声在夜色里回响，仿佛在新港市心脏深处敲打着未解之谜。
金属门缓缓合上，谁也没有回头。
下一步，他们将走进这份“明暗之间”的更深隧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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