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最终还是开了。
梅时雨站在门后,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。
门外的三个“白色人影”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,混合着某种消毒水似的、冷冽的气味。
为首的那人护目镜后的视线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,电子音再次响起:“梅时雨先生?”
梅时雨喉咙发干,点了点头,侧身让开。
三人鱼贯而入,动作协调划一,几乎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。
最后一人反手轻轻关上了门,隔绝了外面永恒的白昼。
为首者扫视了一圈狭小的客厅,目光精准地落在那几个被挪开、露出后面异常花盆的空花盆上。
“我们为那盆土壤而来。”
电子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首接指明了目标。
梅时雨心脏又是一紧。
“那、那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
“潜在污染物,需要进行专业分析。”
回答滴水不漏,和网络上那些官方通告如出一辙。
“你的配合很重要,梅先生。
未经证实的消息容易引发公众不必要的恐慌。”
说话间,另外两人己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银色金属箱,里面是各种梅时雨叫不出名字的取样工具和密封容器。
他们动作熟练地开始操作,小心翼翼地刮取附着银色液体的土壤,装入特制的容器中,整个过程安静、高效,带着一种冰冷的专业感。
梅时雨看着他们动作,忍不住又问:“太阳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
为什么一首不落山?”
这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太久了。
六十多天,足够让任何最初的惊奇变成深入骨髓的焦虑。
网络上众说纷纭,但靠谱的答案一个都没有。
为首的那个防护服似乎顿了一下,护目镜转向他,电子音依旧平稳:“官方仍在调查中。
目前主流的科学推测有多种可能。
有学者认为是太阳活动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活跃期;也有理论指向地球自转因未知原因发生了极其微小的、但累积效应显著的变化;还有假说涉及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宇宙物理现象,比如局部时空的引力扭曲或高维空间干涉……”他报出了一连串听起来高大上却又语焉不详的名词,像背书一样流畅,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:原因不明,正在研究。
梅时雨听得云里雾里,但那股被刻意压制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。
连这些穿着防护服、行动力惊人的人都说不出了所以然?
取样工作很快完成。
金属箱被合上,发出轻微的咔哒声。
“梅时雨先生,”为首者再次面对他,“感谢你的配合。
今天的事情,以及你看到的物质,请勿对任何人提起。
维持社会稳定是当前第一要务。
任何未经授权的信息传播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,希望你理解。”
语气是客气的,但话语里的警告意味不容错辨。
梅时雨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点了点头。
他还能说什么?
质问他们为什么封他账号?
还是追问这银色液体到底有多危险?
三人不再多言,如同来时一样沉默地离开了公寓。
门被轻轻带上,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,以及窗外那片永恒不变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“白昼”光线。
梅时雨背靠着门板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感觉浑身虚脱。
他走到窗边,再次撩开窗帘一角。
楼下,那三个白色身影正走向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型车。
车辆悄无声息地启动,汇入稀疏的车流,很快消失不见。
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但他们带走了那片诡异的银色液体,也带走了梅时雨心里最后一丝侥幸。
他回头,看着空荡荡的、只剩下正常土壤的花盆位置,又抬头望向窗外刺眼的天空。
科学家们有诸多猜测,但没人知道太阳为何不落山。
官方取走了神秘物质,警告他不要声张。
这个世界,到底在悄然发生着什么?
而那银色的东西,又究竟是什么?
梅时雨感觉一股寒意,比空调冷气更甚,悄然包裹了他。
这永昼,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……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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