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187次列车正摇摇晃晃地驶向云城。
姜野蜷缩在中铺的角落里,手中拿中《针灸学图谱》,思绪却又已经回到三天前那通电话上。
父亲给她打过去,说:“玉碟对某种东西过敏,全身起了疹子,封家要准时见新娘。你也是姜家的女儿,有责任为姜家联姻。”
她心中泛起一丝苦涩,这个时候想起她是姜家人了。
将她丢在山里十四年,如今要她回来,仅仅只是替他的宝贝女儿替嫁。
火车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,忽然出现一个极为细微的声音。
“扑通——”似乎是物坠地的闷响。
姜野的睫毛颤动了一下。
她合上书,坐直身子,将头探出去。
看到隔壁下铺的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织毛衣,过道两个年轻情侣凑在一起吃零食,一切都很正常。
但那声音太沉闷了,不像是行李掉落的声音。
就在这时,“咔嗒。”
车厢的门被撞开的那一刻,姜野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男人穿着染血的黑色风衣,暗红色的血迹顺着裤管滴成一串。额发粘满了血污,半张脸埋在阴影里,右手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,指节白得近乎透明。他踉跄着往前走,来到姜野附近,身体摇摇晃晃猛然倒在她旁边了。
姜野:……
车厢门,砰——
被一个刀疤脸男人踹开,“他妈的,谁都不许动!”
他叼着烟走进车厢,左脸从眉骨到下颌有一道像蜈蚣似的疤痕,手里拿着一把刀:“看见一个人进来了吗?不说实话,老子一枪崩了他。”
车厢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毛衣针掉落的清脆声响。
姜野的指甲掐进掌心,她看着刀疤男腰间鼓鼓囊囊的枪套——是仿六四式手枪,保险没关,刚才撞门时撞开了皮套的搭扣。
“大……大哥。”她故意让声音颤抖,慢慢地从铺位上滑下来,帆布包垂在身侧,走了过去:“我、我就是个去云城打工的,什么都没看见……”
刀疤男斜眼扫过来,刀尖转向她:“先别动!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命!”
话音未落,姜野突然踉跄着扑过去,帆布包甩向刀疤男的面门。
趁他本能偏头的瞬间,她屈指弹出三根银针,精准地扎进他颈侧的风池、天柱、哑门穴。这“闭声三穴”,扎准了能让人瞬间失音,肌肉暂时性麻痹。
刀疤男的刀当啷一声落地。
他瞪圆了眼睛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闷响,踉跄着两步栽倒在染血的风衣男人旁。
姜野退到餐桌边,后腰处抵着餐桌。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地上的两个男人——那个“尸体”的右手,还攥着刚才没松开的东西。
周围一些人都看了过来,这时车厢门又被打开,紧跟过来两个壮汉。壮汉目光扫射过来。
暗想:是该不多管闲事?还是挥动很久没有活动的筋骨?
姜野微微蹙眉,麻烦越来越多了。就这个时候,变故忽然发生。
原本一动不动的血衣男人突然翻身,膝盖顶在刀疤男的后颈,左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往下一掰,“咔”的一声脆响混着痛哼声。
他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,寒光掠过另外两个冲进来的男人的咽喉,血珠溅在车窗上,像一串红玛瑙。
整个过程不过十秒。
车厢里面织毛衣的老太太,摸摸索索地拿着行李离开车厢了。其他人也是纷纷离开,走的时候十分慌乱,相互推着。
姜野看着满地的血污,喉咙动了动。
她也想离开,只是被男人堵在了餐桌这边,两边都是卧铺。
男人高大的身影,半蹲在狭窄的过道处,显得空间尤其逼仄。
他缓缓擦拭匕首,抬眼时,姜野这才看清他的脸:眉骨高得近乎凌厉,眼尾微微上挑,眼底极其深邃。
这么好的身手他是如何被那几个歹徒打伤的?
还能在看起来这么重伤前提下拿下歹徒?
姜野心中讲多疑惑。
“你懂医?”
突来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姜野后退半步,摸到帆布包里剩下的银针,指尖却有些发颤。
这个男人刚才扭断刀疤男手腕的动作,比她用银针时更快。
“也不算救了你,你不必言谢。”姜野故作咬了咬舌尖艰难开口。
他站起身,皮鞋尖踢开脚边的尸体,没话话,一步步逼近。
姜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,混合着血腥味,像雪地里埋着一把淬毒的刀。
“你要去云城?”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。
姜野只是略微点了点头。
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,“很巧,我也去云城。”
姜野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去不去云城关她什么事?她只是迫不得已的救了他而已。
况且她不需要回报,一点都不需要。
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。”他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,“要么我现在杀了你,要么……”
“你这是要杀人灭口?”姜野强撑着抬头,声音里却带着颤音。
男人突然低下头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。
他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,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:“小姑娘想多了,你只要替我把东西带给一个人,我就可以放过你。”
“什么人?”
“封天胤。”
居然是她那个未婚夫!这人和她未婚夫有仇?
还不等她反应过来。
男人后退两步,从风衣内袋里摸出一块雕着云纹的玉佩,不等姜野反应,抛进了她的帆布包。
车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男人的身影已经融入走廊的阴影里。
姜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帆布包带,玉佩硌得掌心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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