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记：东极有狐，其名胡佳。
凌晨两点半的东极市，CBD写字楼群像蛰伏的钢铁巨兽，唯有极光科技顶层的灯还亮着，像根倔强的烟头。
林逸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，眼睛干涩得能刮出砂子。
咖啡续到第三杯，速溶粉沉在杯底结成硬癍，就像他卡在第378行的BUG，怎么都弄不干净。
手机在桌角震动，是外卖平台的推送——“您订购的黄焖鸡米饭己送达，请及时取餐”。
他揉着发酸的后颈起身，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28岁的程序员，早把“996”活成了生理节律，工位旁的折叠床比家里的席梦思还亲。
唯一的慰藉，是楼下花坛那只总偷他外卖的橘猫，圆滚滚的像颗行走的柚子，每次见了他就喵喵叫，蹭得裤腿全是猫毛。
电梯下行时，镜面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，胡茬扎得下巴发痒。
林逸扯了扯皱巴巴的格子衬衫，自嘲地想：这要是被他妈看见，准得骂他“把日子过成了流浪汉”。
出了写字楼，夜风裹着凉意扑过来，他打了个哆嗦，快步走向外卖柜。
屏幕扫码，箱门弹开，保温袋还冒着热气。
可刚拎起袋子，就听见一阵细碎的“窸窸窣窣”声。
低头一看，那只橘猫正蹲在脚边，琥珀色的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，尾巴尖儿勾着他的裤脚，嘴里还叼着根鸡骨头——不用想，又是从哪个外卖柜里偷来的。
“祖宗，这次没偷我的吧？”
林逸弯腰，戳了戳猫肚子，软得像揣了团棉花。
往常这时候，橘猫要么蹭他手心要吃的，要么叼着骨头跑路，可今天却反常地不动，只是盯着他手里的黄焖鸡，喉咙里发出奇怪的“咕噜”声。
林逸以为它饿了，拆开保温袋，夹了块鸡肉递过去。
谁知橘猫没接，反而往后退了半步，突然抬起头，口吐人言：“恩公，这鸡有添加剂，我不吃。”
声音清甜，像刚榨好的橘子汽水，就是从一只猫嘴里说出来，透着股诡异的反差萌。
林逸的手僵在半空，鸡肉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他眨了眨眼，又揉了揉，怀疑自己是加班加出了幻觉——毕竟上周连续熬了三个通宵，差点在厕所里睡着，被同事拍醒时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代码世界。
“你……你会说话？”
林逸的声音发颤，不是怕，是懵。
他甚至开始反思，是不是今天的咖啡里加了假奶精，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幻听。
橘猫抖了抖耳朵，突然原地转了个圈，周身泛起淡金色的光晕。
林逸只觉得眼前一花，再定睛时，花坛边哪儿还有什么橘猫，取而代之的是个穿着白色纱裙裙的少女。
白色的纱裙摆层层叠叠，像水缓缓流动，蕾丝花边缀着小铃铛，一动就“叮当作响”。
少女梳着双马尾，发梢染成橘色，脸颊肉嘟嘟的，眼睛还是那对琥珀色，只是此刻弯成了月牙，正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“恩公，我叫胡佳，是你前世救过的狐狸。”
少女往前凑了两步，仰着脑袋，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，“今生我来报恩，按照狐族规矩，得先从同居开始，要是你不介意，咱们明天就领证也行。”
林逸：“……”他沉默了三秒，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。
疼，钻心的疼。
这不是幻觉。
“我裂开了。”
林逸下意识吐出自己的口头禅，后退两步，差点被花坛边的砖头绊倒，“你说你是狐狸？
还前世救过你？
姑娘，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？
我就是个写代码的，别说前世了，这辈子连鸡都没救过，最多就是没吃到黄焖鸡。”
胡佳歪了歪头，似乎没听懂他的吐槽，只是伸手想去碰他的脸：“恩公，我没骗你。
你前世是东极域的玄霄子剑仙，当年我被猎人追杀，是你救了我，还送了我一颗保命的灵珠。
现在我修炼有成，就是来兑现承诺的——以身相许，护你周全。”
“以身相许就算了，护我周全也不必。”
林逸赶紧摆手，脑子里乱糟糟的，“我就想好好下班，吃个黄焖鸡，睡个好觉，明天还得改BUG呢。
你要是缺钱，我可以给你点外卖的钱，要是迷路了，我帮你叫警察，行吗？”
他觉得这姑娘要么是cosplay玩脱了，要么是精神不太正常，毕竟东极市这么大，偶尔遇到个奇人异事也正常。
可下一秒，胡佳的动作就让他彻底破防了。
只见少女抬手打了个响指，原地“唰”地一下消失，再出现时，己经站在他身后的路灯杆上，裙摆被风吹得微微飘扬。
她还顺手摘了片树叶，指尖一捏，树叶瞬间变成了一把小巧的桃木剑，泛着淡淡的灵光。
“恩公，你看。”
胡佳把桃木剑扔给他，语气带着点小骄傲，“我是真的狐狸，会法术的那种。
不是你说的什么……cosplay？”
林逸接住桃木剑，入手冰凉，剑身隐隐有流光转动。
他咽了口唾沫，突然想起上周公司茶水间的八卦——有人说东极市藏着修仙者，还有个叫“灵管局”的秘密部门，专门管这些奇奇怪怪的事。
当时他还笑人家脑洞大，现在看来，是自己孤陋寡闻了。
“所以……你真的是狐……？”
林逸的声音还是有点虚，“那你为什么找我？
我前世是剑仙？
这也太扯了吧。”
“不扯呀。”
胡佳从路灯杆上缓缓飘下来，稳稳落在他面前，伸手拍掉他肩上的灰尘，动作自然得像认识了很久，“你现在没觉醒记忆，等以后就知道了。
反正我跟定你了，你去哪儿，我去哪儿。
对了，你家在哪儿？
我今晚住哪儿呀？
我之前一首住在你家楼下的花坛里，蚊子好多的。”
林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，又看了看手里的桃木剑，再想想自己那间只有西十平米的出租屋，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他一个社畜，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，现在还要多养一只……狐妖？
“我家很小，只有一张床。”
林逸试图劝退她。
“没关系呀，我可以变小的，睡你枕头旁边，就像以前一样。”
胡佳说着，真的开始缩小，眨眼间就变回了橘猫的样子，跳进他怀里，蜷成一团，“你看，不占地方的。”
毛茸茸的触感传来，暖烘烘的，还带着点淡淡的橘子香。
林逸僵着身子，连呼吸都不敢太重，生怕把这只“成精的猫”吓跑——或者抓伤自己。
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橘猫，猫爪子正抱着他的手指，轻轻蹭了蹭。
那一刻，他突然觉得，或许加班到凌晨两点半，遇到一只会说话的狐妖，也不算太糟糕。
至少以后外卖被偷，不用再骂猫了，还能问问它：“今天偷的鸡，好吃吗？”
“行吧。”
林逸叹了口气，拎起地上的外卖袋，抱着猫往小区走，“先跟我回家，但是说好，不准偷我外卖，不准乱用法术，更不准提领证的事。”
怀里的橘猫“喵”了一声，像是答应了。
可就在林逸走到小区楼下，准备掏钥匙开门时，胡佳突然从他怀里跳出来，变回人形，脸色瞬间变得严肃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。
“糟了，他们来了！”
林逸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听见窗外传来“嗖”的一声，几道黑影从楼顶上掠过，速度快得像阵风。
紧接着，一张黄色的符纸飘到他面前，“唰”地一下燃烧起来，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，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，让他胸口发闷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胡佳一把将他拉到身后，双手结印，周身泛起金色的狐火，将两人护在中间。
她回头看了林逸一眼，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：“恩公，躲好，别出来。”
夜色中，更多的符纸飘落，黑影逐渐逼近，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，像催命的鼓点。
林逸看着胡佳小小的背影，握着桃木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：他这社畜的人生，好像从今晚开始，彻底跑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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