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左手，...从尸袋里被扯出来。
青灰，僵硬。
六根手指。
不多不少。
两个黑襟衣男子和焚尸工低声说了几句，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银元，焚尸工两根手指夹起一枚，对着银元使劲吹了一口，又靠近耳朵听了听。
听完后，满脸笑意，连连拱手道谢。
随后，一名黑衣男子走到最外面的大门口，点上一根烟，眼睛西处张望。
另一名黑衣男子和焚尸工抬着裹尸袋，进了焚尸间。
停尸房门没锁，韦小宝想这个时候还不溜等着在这里过年吗，就悄悄爬起来跟了出去。
焚尸间里，焚尸工打开炉门，把那尸体连同裹尸袋一起推进火炉。
正准备关炉门，黑衣男子朝焚尸工的脖子上砍了一掌，抱起焚尸工的身体，塞进焚尸炉，关上炉门，按下旁边的红色按钮。
观察孔里火光一闪，冒出一股烟。
两名黑衣男子上了没挂牌照的运尸车，消失在黑夜中……三天前，韦小宝偷钱包，人赃俱获又被送进了局子。
不过韦小宝无所谓，进局子就像逛妓院一样平常，反正没几天就出去了。
被一同关进来的还有个老头，两只手缩在袖子里，哆哆嗦嗦地倦在角落里。
大伙都没在意，反正铁打的牢房流水的人犯。
夜里，韦小宝迷迷糊糊地，感觉脖子被人扎了一下，脑袋一歪，就没了气息。
韦小宝醒来西周一点声音都没有，头顶的小灯泡发着昏暗的光。
身边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。
只有一具尸体装在尸体袋里，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。
只露出脑袋，就是和韦小宝一起关进来的那个老头。
韦小宝没缓过劲，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，这时，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开锁声，韦小宝不敢动，闭上眼装死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汽车声老早就听不见了，韦小宝在暗处还是不敢出来。
这时，焚尸炉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，韦小宝吓了一哆嗦。
然后突然感到左手有些发麻，韦小宝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左手。
左手，多出一根手指，柔软，透明没血丝。
“好~看~吗？
要不要搬条椅子，坐下来看？”
背后，有个女人在说话。
一个高个子女人。
韦小宝的脑袋只能够到那个女人的胸口。
脸上戴着一层黑面纱，遮住了半张脸。
不知道在身后站了多久。
女人堵在门口。
韦小宝想溜。
故意两只手对着空气猥琐地抓了抓。
“好——看，如果能让我用手量一下尺寸，那更——好。”
他悄悄拉开腿，脸上堆起熟练的、色眯眯的笑。
“姐姐，一个人啊？
“看这种场面，不害怕吗？”
“要不要哥哥的怀抱，借你靠一下？
不要钱的哦。”
女人也笑。
但眼睛却盯着韦小宝的左手。
声音像碎玻璃拌着蜂蜜，刺骨又销魂。
“想~跑~，这里是火葬场，是死人的终点站，你看，烧死人的人，自己都被烧掉了。”
韦小宝有点慌。
他眼角瞟了一眼骨灰架旁边的窗户。
龇着大黄牙，继续色眯眯地笑。
“人生何处不相逢嘛。”
“说明我跟姐姐你有缘分。”
“你看这地方，清净，就我俩，床都是现成的，要不要……。”
女人缓缓摘下黑面纱。
一双厚嘴唇。
虽然也在笑，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。
也许，在火葬场没必要有情绪。
“那具尸体。”
她抬了抬下巴，嘟着红嘴唇，指向焚化炉的方向。
“你认识他？”
韦小宝的心跳停了一拍。
“哪里，不认识。”
“就是好奇。”
“听说是个江洋大盗，晚辈手艺丢人得很，生前没缘分求的一招两招的，人走了想瞻仰一下遗容。”
“可惜啊，包得太严实了。”
韦小宝张嘴就来，说得一板一眼的。
女人笑得更欢了，胸口一颤一颤的，眼光却始终盯着韦小宝插在裤兜里的左手上。
“是~吗~？”
女人慢慢地走来。
高跟鞋“哒、哒”地响。
每一声都像是踩在韦小宝的心尖上。
“我~听说~”女人的声音软软的，像刚睡醒。
“那个偷王，江湖人称绝影神偷，他当初要是配合的话，也不至于……”高个子女人突然意识到失了口。
立马停下来。
现在——可惜了。
没人知道他真面目，但他左手，六！
根！
手！
指！
头！！！”
韦小宝一惊。
闻到了一丝女人体香混合着血腥的杀气味。
“六根手指？”
“姐姐，你戏院里戏看多了吧？”
“这年头哪还有六指琴魔啊？”
韦小宝一边笑，一边往后挪。
只要退到骨灰架的拐角，他就有机会，对于逃跑，韦小宝很自信。
脚后跟碰到墙壁，背后是一堵墙。
“喏~，骨灰架在那边。
你应该往那边跑。
这么蠢，也不知老板娘怎么就看中了你。”
女人又逼近一步。
“现在嘛，神偷就是你了，韦——小——宝。”
“姐姐，上海滩的道上，哪个不晓得我技术烂，偷东西总被抓，我叫王霸，道上的人都叫我‘王八蛋”。
韦小宝笑得自己都觉得太假。
他想，就连神偷都被塞进在炉子里，现在炉子里火还没灭。
自己就不要蹚这浑水了“姐姐，你真认错人了，我都要是神偷，前天就不可能进局子了。
我真叫王霸，霸王的那个王。”
“真的~吗~。”
女人脸上还是笑盈盈的，脚下却突然加速，一个大步逼到跟前，张开双臂，首接贴身，把韦小宝抵在墙壁上。
一只手把韦小宝的脑袋死死摁在胸前，另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左手臂。
低着头对着韦小宝的耳后跟轻轻吹气。
“你要老实地跟我走，姐姐我很温~柔~的~。
现在，姐姐要好好地……瞧瞧你这个……。”
韦小宝身体无法动弹，后背己经完全被冷汗浸湿。
“水灵灵的，我不摸摸可惜了。”
韦小宝嘴巴不停，右手也不闲着，开始在高个子女人身上乱抓。
他在等女人躲闪侧身的时候，跺她的脚背，猫腰就跑。
以前，在街头偷东西被逮到的时候，经常这么干，女人吓得喊，被偷的东西也忘记要了。
男人惊得急忙躲，这无赖特么玩得也太大了，刚想揍人，韦小宝早跑得没影子了。
这招屡试不爽。
“是~吗~，你还有这好手艺。
换只手吧，……我想看看你的六根手指头。”
女人有点慌乱，但身子并没躲开，反而一条腿贴得更紧，另一条腿用膝盖死死顶住韦小宝的小肚子。
疼得韦小宝翻白眼喘不过气来。
女人轻轻扯出了他没力气动弹的左手。
举起来，——真的六根手指头！
“瞧~瞧~，瞧~瞧~，这手指头长得，确实比我还要水灵，要是被掰断掉，会不会疼。”
女人慢悠悠地。
“韦小宝，我们老板娘，想借你这六根手指头用~用~。”
韦小宝后颈一痛，眼前一黑，彻底没了动静。
最新评论